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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我欠你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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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欠你幾次

臘月二十之後, 牢房的飯菜就豐富了一點。

聽說上面也有人情味,給予犯人最基本的關懷。謝氏新任掌門人即將訂婚的消息,在網上熱鬧的兩天。新聞上也有在放這。

蘇軟穿著橘紅色的囚衣, 神色麻木地跟在女犯人身後打飯。

食堂的電視上播放財經新聞的時候, 快速地閃播了這一條。

她扭頭看著消息,因為呆楞走慢了,被身後等得不耐煩的胖子拿塑料飯盆狠狠地撞了一下後背。

蘇軟痛的後背骨頭一麻,連叫都不敢叫。

那張蒼白的小臉沒有了以往楚楚可憐的美感。她畏畏縮縮樣子, 看起來像一只尖嘴猴腮的老鼠。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高壯的女獄友, 快速地湊到前面打了一勺飯,端著飯盆跑到角落裏去吃。

自從被送進來,系統就跟死了一樣, 沒了動靜。

她從一開始抱著只要系統醒過來你們全給我等著的心態怨恨與志氣, 在日覆一日的得不到系統回音後, 膽氣像洩了氣的氣球迅速癟掉。

那種強烈的‘我是主角,我還會回到屬於我的地方’的預感沒了。

蘇軟不懂怎麽就那麽巧合, 她的牢房一共六個人。除了她以外,其他人要麽是因為被強.奸反殺施暴者,要麽就是被人下藥輪.奸而孤註一擲給人下毒,毒殺五條人命而入獄。

在發現她入獄的罪名是迷.奸之前, 同牢房的老大還因為她嬌小可憐照顧過她。不過在得知她入獄的原因以後, 她每天不是被又高又壯的同牢房的獄友搶飯,就是晚上幾個人輪流逼著不準她上床睡覺。在入獄的這一個多月裏,無數次在獄警不註意的時候,她被人拖到看不見的角落暴打……

無形之中, 蘇軟感覺到了有什麽屬於她的什麽東西碎掉了。任由她怎麽哭泣都沒有用。而之前被系統以交換為由換走的好運沒有因為那個碎裂還給她,好像還給了原主人。

蘇軟機械地往嘴裏餵著飯, 生怕吃慢了一會兒會被人掀翻飯盆,她塞得特別著急。

但電視裏的新聞沒有再重覆,仿佛剛才聽到的消息是個幻覺。

蘇軟吃著吃著,眼淚就一顆一顆地往飯盆裏砸。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想通,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系統明明說過那顆藥過了一晚上就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萬無一失。為什麽謝謹行會當場抽血檢查。

不就是吃錯一粒藥,對身體又沒什麽傷害,她竟然被判了十五年九個月。還跟重刑犯關在一個房間。

這天晚上,她照例被那個毒殺了五條人命的4號床給踢下了床。

五個人裏,4號床是最恨她的。

4號床曾經是個藝校在校大學生,因為長相出眾,身材有料。被同學校的一個已經混娛樂圈的學姐看中了,說要介紹給圈內人,稀裏糊塗地被騙去當盤菜賣給了圈子裏黃.賭.毒俱全的某富二代。她抱著大二就能進組的夢去參加的圈內人士聚餐,等來的是五個人的輪.奸。

摻藥的果汁是學姐給的,喝完就失去意識。蘇軟的存在,算是戳爆了4號床的雷點,看到她就想到那個學姐。要不是監獄裏沒有毒.藥,她不介意給蘇軟也來一杯送她下地獄。

狠狠踹了她後腰一腳,4號床頂著一張陰森森的臉警告她:“爬上來試試。”

娟秀的瓜子臉搭配慘白的皮膚和黑洞洞的眼睛,昏暗逼仄的牢房裏,看起來比貞子還嚇人。

蘇軟清楚她是真的敢殺人,可不是沈珊那群咋咋呼呼的溫室花朵,她對4號床是一點僥幸心理都沒有。

臘月的京市冷得徹骨。女子監獄不可能鋪地暖的。蘇軟委屈巴巴地蜷縮在地上,也不敢哭。安靜的牢房只聽見洗手池水龍頭老舊,管不住水滴,一滴一滴低落下來的滴答聲。怕哭得太大聲會引來其他人不滿,又是一頓打,她裹著單薄的被子縮成一團。

啜泣之中做起了夢。

——夢境之中,她回到了自己厭惡的地方。

盛夏的下午,陽光透過稀稀拉拉的被木桿撐起來的剛種下去的綠化樹,落在地上有一個黑小的影子。

一輛黑色的林肯停在了早就該被拆除的郊區小區。

車子一路開進來,引來了四周阿婆大媽小孩子們的觀望和艷羨。

媽媽在護工的攙扶下下車,走上了黑洞洞的筒子樓樓梯。經過了艱難的爬涉,她們終於抵達了蘇家。蘇媽媽的臉漸漸恢覆了健康的紅潤,坐在早已斑駁掉皮的沙發上小聲地詢問她——那位安排手術還親自送她們母女回家來的好心人跟女兒是什麽關系。

蘇軟沒有說話,但臉頰一瞬間通紅了。

什麽都沒說,但蘇母都了然了。

在擡眸看向男人的眼神,就變得敬畏之中帶了一絲親近。

男人神情淡漠地看著,並沒有糾正這個誤會的意思。但也沒有承認。

蘇軟咬了咬下唇,以家裏太臟亂了,不方便招呼他為由。小心地拉了拉窗邊男人的衣袖,可愛地眨了眨眼睛:“出去走走,好不好?”

男人低頭看了眼她抓著他袖子的手,蘇軟立即像被開水燙了一樣,縮回去。

正當她以為男人要拒絕,他卻率先走出了門。

“媽媽,我晚點再回來,你不用等我們。”

丟下這句話,她像個小兔子一樣蹦跳地出門了。

等下了樓,她才好像註意到自己的舉動有點過界,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啊,一慌張就想抓一點什麽東西在手上。我怕我媽媽會問出讓你尷尬的問題,急忙之下拉了你的袖子,你不會介意吧?”

高挑俊美的男人溫和的嗓音說著沒事,並沒有在意的樣子。

蘇軟清晰地感覺到臉頰和耳廓在發燙,燙得她不能直視男人的眼神。逃避地測過身體,將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我情急之下給你打電,害的你會議倉促結束,你沒有吃飯吧?”

男人沒有說話。

她自顧自地說:“謝謝你幫我,我請你吃飯吧。”

“我知道這裏有家湯面館很好吃。雖然不像你們從小吃的那種地方體面,但他們在這邊開了四十多年店了。味道好的不得了。附近的小孩都是吃那家店長大的,我帶你去嘗嘗好不好呀?”

蘇軟像一個炫耀寶藏的小女孩兒,帶著一個西裝革履一看就跟郊區格格不入的男人,在彌漫著垃圾味道和下水道味道的小吃一條街轉悠。

一邊吃著炸魚丸,她倒退走路看他。

穿著一身精美西裝的年輕男士,手拿著廉價的炸魚丸,皺著眉頭咬了一口魚丸。然後發現味道果真不錯,眉頭舒展開來。

“是不是很好吃?”蘇軟笑得像花一樣,“你們是不是沒吃過這種路邊小吃?有沒有覺得偶爾吃一回也不賴?”

笑完,她將吃了一半的魚丸放回了盒子,張開手臂。

嘴裏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感受著手指尖吹過的風,像是要被風吹走一樣感慨:“要是能早點結婚就好了。我好想早點結婚啊……”

她還沒說完,臉就紅了一大片。

她慌忙地想跟男人解釋,她不是恨嫁的意思。結果就對上男人一雙幽暗的眼睛。對方問她:“你是在對我求婚嗎?”

蘇軟一瞬間從夢中驚醒了。

她到嘴邊的話沒說出口,欲拒還迎的羞澀還沒有表露,胸口就仿佛被一陣尖銳的東西刺中。發出強烈的刺激她神經的疼痛。

而後,她的耳邊響起了熟悉的電子音。

她捂著胸口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冷汗一陣一陣地冒出來,打濕了囚衣。

電子音似乎變得虛弱疲憊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沒用,這才應該是故事的結局。宿主,不發生意外的話,這才是你應該有的人生。】

【系統?】

蘇軟好半天才從劇烈的心臟痙攣一樣的疼痛中舒緩過來。

她壓抑著發出了細微的喘氣聲,怕驚動了4號床的瘋子,她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翻了個身。

【系統,你這段時間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呼喚你都沒回應!!】

【因為宿主無能,耗光了系統的儲備能量。系統為保證不被清洗,強制關機。現在好不容易儲備到足夠的能量,才終於上線。】

它始終沒料到,再次醒來蘇軟會在監獄裏。

而且會變成這副模樣。

【但,宿主居然面部全非了。】

蘇軟當然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模樣。她變成這樣,都是監獄這幫女囚犯害的。她們不準她睡覺搶她的飯總是毆打她,她活下來已經很艱難了。

【系統,現在還能能修覆我的光環嗎?】

沒得到回答。

【修覆不了光環也沒關系,你修覆我的疤痕。或者你把我弄出去?弄出去可以嗎?】

蘇軟兩只胳膊上布滿了燙傷增生疤痕。晚上都會發癢,撓得她自己看了都害怕。

系統沈默了。

蘇軟的僥幸破碎了。

沒有了氣運,沒有了氣運之子的關註,它儲蓄的能量都耗在了給蘇軟重來人生和維持光環上。耗費了那麽多力氣沒得到想要的,反而賠進去了很多。現在的情況,能不能返回主世界都難說。

【宿主,你還想出去嗎?】

【想。要怎麽做?】

都不用系統提醒,她就知道要付出代價。

可她現在什麽都不剩,如果系統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願意拿一切來換!!

【給媽媽打個電話。】

蘇軟:???

【雖然不能不經同意拿走宿主母親的生命力,但如果對方通過語言訂立誓言,願意將生命力讓渡給宿主。宿主就擁有了使用權。】

系統平緩的語調不帶任何情緒地說,【作為報酬,系統要抽取一部分修補bug,剩下的只夠宿主一次使用。成功了,宿主的人生就還能迎來轉機。】

【什麽意思?】

蘇軟的呼吸慢慢收緊了,像被一只手捏住了心臟。

【送系統進來的是誰,就讓誰來拯救你,解鈴還須系鈴人。】

蘇軟想到謝謹行那張臉,腦子裏快速地閃過中午吃飯時聽到的那條新聞。

謝謹行快訂婚了。

全世界都知道他快訂婚了。

不過,只要沒訂婚,就還有轉機。就算訂婚了,也還能離婚。

蘇軟想到媽媽,因為監獄的生活太苦了,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母親。此時回想起來,腦海中竟然記不得母親的臉。人的記憶會隨著時間和精力淡化,再深的感情都經不起時間的毒藥。渾渾噩噩地走過六世的混亂人生,蘇軟不否認自己心越來越硬,她也越來越記不清曾經家人的臉。

這個決定做的並不艱難。甚至花不了一分鐘。蘇軟就做好了心理建設。

細想想,媽媽本來就撐不過今年夏天的不是嗎?

是她,用自己讀大學的機會,交換了母親活下來。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是她用自己的未來,換了母親現在的健康。就算一開始她寄生媽媽是她虧欠了媽媽,但在她願意拿讀大學的機會換取她的腎.源這件事後,就變成了媽媽欠她的。

蘇軟心裏算計著,問系統:【我沒有媽媽的聯系方式,聯系不到她。】

【宿主,你只回答是還是否就夠了。】

蘇軟想了幾秒,希冀地握緊了拳頭:【是。】

……

生日後,顧安安就徹底忙起來。

不是主動的忙。

她每天不是要去看訂婚禮裙,就是被老爺子拉去書房認人。謝家的人表面上看起來不多,但實際上世交的有關系的長輩好多。

人臉看多了,她現在有點臉盲。有時候幾個貴婦突然聯袂出現,她就分不清誰是誰。

苦不堪言地給謝謹行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謝家人物關系圖冊。

“你們家就沒考慮過給每個人拍張單人照,下面搭配上人物背景介紹的相冊嗎?就像游戲npc介紹那種?”

顧安安不敢回憶,今天下午,三個笑容維持在同樣三十度上翹、造型一致、只有裙子顏色不同的貴婦人坐在她兩邊,用一種相似的語調說著不同的話,是什麽絕境。她已經很努力地辨認,但還是幾次叫錯稱呼,讓幾個嬸嬸舅媽表姐笑容在一瞬間崩裂的畫面。

被這幫優雅的貴婦那雙眼睛盯著,仿佛她叫錯人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重罪。:)

大概是被她這個離譜的要求給噎到了。謝謹行默了好久,“……你記主要的幾個就夠了。”

“主要的幾個是哪幾個?”

“梁家的幾個表嫂和姐姐。”

“你是指那個審美完全一致的三胞胎嗎?”

“……晚點我讓Lily給你送圖冊。”

顧安安理所應當地要求他備註寫得務必詳細點,既然作弊,就做到極致。謝謹行在確定了過目不忘的腦子跟普通腦子存在壁之後,果斷選擇了替顧安安做小抄。

他做小抄,那水平就跟開卷考都找不到答案的大學生不是一個水平。

成功讓顧安安在訂婚前一天,把謝家和梁家,以及所有跟謝家有關系的人家的親戚都認全了。不僅認全了,還清楚每個人的喜好和弱點,背景資料,以及屬性強弱。背調全的跟游戲說明書一樣,還附帶人物小傳。

顧安安:“……”

默默地給秘書天團豎了一個大拇指。

據阿秀說,是老爺子堅持的傳統,訂婚之前不見面。謝老爺子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讓謝謹行一個人在外面。問就是傳統,傳統不能破。

不過顧安安懷疑,是因為老爺子是在報覆。

聽說謝謹行離開家的那天,曾在書房跟老爺子聲稱會去老太太墳前告狀。說老爺子妨礙他的婚事,想讓他成為圈內剩男。老爺子現在要求阿秀,每天打掃完供奉的宗祠必須鎖門。

顧安安不明覺厲。

在訂婚前一天,顧安安被葉歡歡鄭慧她們連環call。

從早上九點就開始約,非說要年前聚一餐,算是她們為她組織的告別單身派對。

主要是快過年了,大家都很無聊。

鄭慧葉歡歡她們這起鵝裙更新一巫耳而七霧爾巴易種商人的家庭,基本沒有過年這種東西。鄭家現在除了保姆和司機,鄭慧的父母一個在馬爾代夫度假,一個在滬市談生意。弟弟跑去海邊了,根本就沒有回來的意思。

葉歡歡家也一樣。

她們想去蹦迪嗨一下,但想到沈珊的教訓,沒敢拉顧安安去那種太娛樂性質的地方。顧安安反正無所謂去哪兒,只要有好吃的都OK。

最後選了一家挺有情調的音樂酒吧。

位於一家商業中心的地下一層,樓上有四層。下面放著舒緩的音樂,樓上是VIP區域。定了三樓的包廂,不過由於一樓駐場聽起來很不錯,葉歡歡又在負一層開了卡座。

她們才坐下點單,發現在駐唱臺上唱歌的是熟人。

——江森。

舒緩的音樂聲中,抱著吉他坐在上面的白t少年被聚光燈打著,那張本來就非常帥氣的臉,更添加一點冷酷又清冷的美感。他嗓音還很好聽,低沈清冽,像一種清透的起泡酒。

沒想到他居然會唱歌,嗓音還很不錯那種。

四周座位不知不覺坐滿了人,大部分都是女生。拿著手機哢嚓哢嚓地拍照。

江森大概是被人拍習慣了,一點反應沒有。

鄭慧拽著顧安安的胳膊,激動的兩只眼睛亮的像探照燈:“雖然以前就覺得他帥了,現在越看越帥!沈珊那眼神真不錯啊,看一個帥哥一個準!”

“別激動,”顧安安看到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臉上的笑容也淡了,“漂亮的東西都有毒。”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剛好趕上了音樂停頓全場安靜的時候。哪怕聲音沒有很大,但因為她們的卡座比較靠近駐場的臺子,聽的一清二楚。

上面握著話筒的人眼皮一掀,看向了說話的這邊。

顧安安不其然與他對視,卻沒有尷尬地扭頭,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江森調整了一下話筒的位置,看向她。昏暗的鐳射光中,其實看不太清人臉的。但江森以前幹的活兒,習慣了在黑暗中穿行找人。他一眼認出了臺下說話的人是顧安安。

從來很少笑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首歌的ending後,他突然對著話筒笑了一聲:“漂亮的東西都有毒,說的是我嗎?”

正準備教育這幫見帥哥走不動道的小姐們別上頭的顧安安扯了扯嘴角,扭過頭去。

她下面一句話是,‘帥氣的鳳凰男都吸血‘,不過這句話沒說出口。太刻薄了。

江森眨了眨眼睛,扭頭跟鍵盤手說了幾句什麽,扭頭對著話筒說:“下一首,《紅玫瑰》送給大家。”

嗓音透過話筒傳出,蘇爆女生的耳膜。

鄭慧差點沒被江森剛才冷酷的樣子給蠱死,握著顧安安的手甩了好幾下,她沒反應。

也不掃興,轉頭去抓同樣激動的葉歡歡的手:“瑪德!有機會一定要把他拿下!這人越看越有味道,比二次元的紙片人還蠱!”

葉歡歡笑她,說:“沈珊離開了,你奔放不少啊!”

“一直很奔放,藏得比較深。”鄭慧絕對不承認,沈珊在的時候。她的眼睛是絕對不會往沈珊感興趣的男性身上放的。畢竟沈珊那大小姐脾氣,誰敢動她盤子裏的菜,那就死定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沈珊這不是走了嗎!

葉歡歡興趣不大,她喜歡的小奶狗。

顧安安正低頭給謝謹行發消息,他回消息很慢。

說是在談生意。

她擡眸看了眼上面帥氣的就像一個明星的江森,回憶起了生病時候做的夢中夢。

以前一直不懂江森這個人出現在蘇軟身邊的原因,畢竟任何一個出現在女主身邊的角色都有存在的必要。江森這個存在感就很弱。

後來在夢中幾次看到他一把將自己從謝謹行的身下,藏起來的窗簾中,裹住的被子裏,拽出來,丟下海餵鯊魚。顧安安就懂了,這是蘇軟的一把刀。

江森的使命就是幫蘇軟除掉她討厭的人。

木然地聽著他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她突然有種好笑又可憐的感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說的是誰?蘇軟嗎?

為她殺人以後,你除了得到坐牢,確實什麽都沒得到。真是太好笑了。

恨嗎?都是炮灰,江森的命運沒比她好多少。

他殺了她好幾次,卻什麽都沒有得到。他每一次都去坐了牢,謝謹行親自下手。

葉歡歡在旁邊看著,覺得這兩人的對視很有氛圍。默默地舉起了手機。

閃光燈閃的顧安安一楞,扭頭看她。

葉歡歡笑嘻嘻地收回了手機。

與此同時,這個酒吧的頂樓包廂,謝謹行剛結束談話,從電梯出來。李特助簡單匯報了下接下來的行程,快步跟上:“晚上九點跟盛輝的老總有約,已經在度假村訂好了包廂……”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正前方的博士生突然在圍欄旁邊站定了。

“BOSS?”

他往下瞥了一眼:“顧小姐也在?”

謝謹行擡手,李特助消音了。

《紅玫瑰》他唱了幾句,嗓音低沈沙啞,顧安安就有點聽不下去。

這家音樂酒吧的飯菜也不好吃,感覺鹽放多了,好鹹。她就靠在沙發的邊緣,一只手拿那個金屬的勺子戳了戳冰淇淋。這個海鹽香草冰淇淋球顧安安一直很喜歡吃,基本只要是冰淇淋,她什麽口味都喜歡。不過今天才兩口就覺得不好吃了。

拉了一下打算花錢點歌的鄭慧說想走,音樂聲太大,鄭慧聽不清。

兩人扯了半天嗓子,喊得頭昏腦漲,顧安安都服氣了。

謝天謝地,鄭慧終於聽明白了,皺著臉一把拉住她:“還有蛋糕呢!今天本來就是為了給你告別單身,你走了,蛋糕怎麽辦啊~”

顧安安想了下,行,蛋糕吃完再走。

“我去一趟廁所。”

葉歡歡一邊快速p圖一邊擺擺手,讓她等會回來吃蛋糕。

照片意外之喜,從這個角度,顧安安擡眸與臺上年輕帥氣的男孩隔著人群相望的側面照,兩個人好看的像書封模特。

光色明暗交匯,臺上的江森凝望女孩的表情竟然有幾分深情。

音樂聲被墻擋了,衛生間裏就安靜多了。

顧安安坐在馬桶上玩了會兒手機。看時間差不多,就從衛生間出來。剛轉個彎,在走廊上遇到了本來該在臺上唱歌的人。

江森靠著墻壁,大冬天的,他只穿了一件T恤。好像不怕冷一樣,懶散地靠著。

聽到了背後的聲音,轉過頭。

呼吸還冒著水汽,在燈光下看著一團白氣隨著他呼吸散開。

顧安安後脊梁一涼,僵硬地站在原地沒動。

江森的一雙眼睛是純黑那種,酒吧比較暗的燈光下看著內斂到壓抑。他這個人表情也很冷淡,垂眸看人的時候有一種野生動物鎖定了獵物的感覺。

他看了顧安安很久。面對臉色麻木,看起來很警惕的顧安安,仿佛很防備他。心裏奇怪的同時,想到什麽,莫名有一閃而逝的失落。

能理解,他大概猜測到,顧安安是知道了之前受傷的事情是他做的了。

謝家的那個男人……不可能查不出來。

“不管怎麽樣,我都欠你幾次。”

江森嗓音很好聽,只比謝謹行差一點,“以後你有事情,需要我,可以找我。”

顧安安抿著嘴唇,後背貼著墻。也沒給他任何反應。

江森也不需要她的反應,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這是我的私人電話,隨便你記不記吧。”

顧安安還是沒動。但下一秒她仿佛看到了什麽人,嘴巴微微張開的樣子。身後隨風襲來淡淡的木質冷香,一種聞起來就很貴的味道。

只見後面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伸了過來,心情不算愉悅的謝謹行在看到小姑娘看到他時,臉上顯而易見的驚喜,那點不悅又消失不見。

他慢條斯理地從後面接過了那張紙。

看向攔住顧安安去路的漂亮男孩兒,這個年紀來說,只能是男孩兒。低沈磁性的嗓音不緊不慢,卻透著一股居高臨下:“我替她收下了。”

江森擋在兩人中間,森冷木然的目光看向謝謹行。

在京市,很少有人能直面謝謹行。這個過於年輕的謝氏領頭人。但眼前這個在酒吧駐場,一身殺氣騰騰的野小子,卻莫名有種難以忽視的攻擊性。

他看向謝謹行,扭頭又看了眼顧安安。下意識地想拿回來,但又覺得這個念頭有些違背他的人設。

冷漠地瞥了眼謝謹行,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我怎麽沒看出來,小年糕是個雄性?”

“……絕了育以後就是了。”

大概是沒想到顧安安會說這種瞎話,他有那麽一瞬間的哽住。

“……”

顧安安默默掏出手機,將【我在家裏擼貓呀】這條消息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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